母校情怀

星光灿烂——怀念福建师大中文系的老师

发布时间:2012-10-03浏览次数:362

 

                              陈志泽

1962年,我在填写高考志愿时,毫不犹豫地将几个主要志愿全都写上福建师大(那时叫福建师院)中文系。九月,阳光明媚的一天,像是到一个离家不远的亲近的地方去,我搭乘一辆熟人的货车奔赴我的梦想……

我之所以别无选择地报考这个学校、这个专业,最重要的原因是福建师院中文系具有强大的师资队伍,这是闻名遐迩的、有公论的,对于正在做着文学梦的我来说,吸引力实在太大了。而等到我学习生活开始后,我才知道,师院中文系的良好教学,老师们的卓越,浓厚的文学氛围超过我的预期,我的选择岂止没错,简直可以说是非常高明的。

一年级,给我们上《文选与习作》课的是俞元桂老师,那时他是副教授、副系主任,在我们的心目中已有很高威望,上过课,他的威望更高。一次讲解赵树理的小说《小二黑结婚》,他把人物形象分析得透彻又生动,平时他的脸上就总是挂着亲切、和蔼的笑,这时,他的笑透露出丰富的潜台词,更具有微妙的韵味,同学们的情绪都被感染了,也一次次回应他会心的笑声。俞老师善于精辟地将自己几十年积累的渊博知识传授给学生,无形中也给我们树立了教书育人的楷模。他在给我们作入学训导时指出:“心中的书要多,案头的书要少。”这一句概括了深刻读书道理的话,从此像一盏灯闪亮着,指引我在书海里航行。我与俞老师的师生情谊一直保持到离开母校后的几十年。1992年底我准备出版一本文艺鉴赏文集,想请俞老师作序,但那时他已身患重病,虽是经过治疗恢复得很好,我还是担心他的身体,便先写信询问。没料到,信才寄出几天,立即收到老师的回信。信上说:“为自己学生的作品作序,我以为是一种很好的享受,比欣赏阳台上盛开的花朵还够味。”要我立即将书稿寄去。可是不久,老师的病情又有了发展,再度住院前,他将序的草稿寄来,以不能抄正为歉,要我“代劳”。读这一篇留下他认真修改笔迹的序叫我感动不已!这一字、一句,是他在生命遭受到极大威胁的时刻,一笔一划写出来的啊!又过了一段时间——他在临终前,还给我来一次信,说到他要送给我将要出版、还没能出版的散文集《晓月摇情》,一句“无论如何,将来按我的名单奉送……”紧紧揪住我的心。他的这封信,字迹已不可能像从前那样清秀,甚至许多字写得不太清楚,有的轻如游丝,有的叠到一起,但他的睿智、机敏、泰然自若还是让我惊叹。信没有结尾,没有署名——他的生命已经耗尽……

二年级,为我们上《文选与习作》课的是郑锹老师。他是作家,以“燕青”为笔名发表许多作品,我们院艺术团合唱队请他为大合唱的歌曲作词,碰上这样一位作家老师是我们的福气!他很注意仪表,年轻、潇洒,穿一件浅蓝色开襟羊毛衣,别具丰采。他的作家、艺术家气质决定他的课堂堂精彩、讲究。他是最早发现我有一定文学才能的大学老师。一次上课,他将我的诗歌作文抄写在黑板上讲评。诗的优缺点在他的“显微镜”与“放大镜”下被凸显出来,让我深受教益。那是一次手把手的细致引导,至今难忘。走上工作岗位后,我仍像当年缴交作业那样,时常将我的习作寄给他教正。1983年福建人民出版社出版我的散文诗集《相思树》,他接到书后,立即满腔热情写了评论《浓烈而明丽的诗情》发表于《福建师大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4年第一期上,给我巨大的鞭策与鼓舞。

配合俞老师、郑老师上《文选与习作》课、批改我们作文的是高素霞、练向高、王耀辉老师,他们都是十分优秀的青年教师,给予我们深入、细致的指导与具体帮助。那时我任系里《闽江论坛》主编,王耀辉老师负责指导我工作,又多了一些接触,他的亲切、诚恳让我感受到慈母般的爱护与关怀。数十年后,我有一本《论评与歌吟》请他写序,他没有二话带病撰写,给我很大鼓舞。文艺理论课对于我们是陌生的,可能还是枯燥的,没想到郑松生老师把这一门大学的新课程上得那么新鲜、有味,让我们产生了浓厚兴趣。郑老师上课时常有瞬间的停顿,目光先是注视着我们,随即左右扫视,似乎在期待着我们的思考和回答。为了某种表达,他有时还会把声调突然提高……陈祥耀老师的古典文学课把我们中学学过的古文大大地提升到系统、深入、广阔的程度。他很有针对性地采用深入浅出的教学方法,干净利落而又淋漓尽致地讲解,让我们很快明了并吸收课文的精髓。离开学校后,他多次赠送我《五大诗人评述》等多部学述专著与书法作品集,对我的关爱如同当年。李少园老师讲课字正腔圆、一丝不苟,他注意师生的互动,课堂上气氛活跃。课余,他竟然时常与我结伴在“教工之家”乒乓球室挥拍对垒。

师院中文系的老师自然不可能都为我们授课,有的老师只是见过面,但也留下深刻印象。例如李联明老师。传闻他是口才极好的“名嘴”,终于听到他的一次讲座,领略他高超的讲课艺术。我和李老师真正认识是在他到省文化厅任厅长后,我的单位是泉州市文化局,他到泉州检查指导工作,我见到他的机会多了。他对我这个没教过的学生关怀备至——听说,作为上级的厅长他曾在我们单位的班子迟迟不健全的情况下向泉州的有关方面举荐了我。这当然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或许他不知道进班子需要更重要的“条件”?或许他并非不知道,而是师生浓厚的感情使然。

师院中文系编辑出版系刊《闽江》本来是老师幸勤操办的,但不忘培养学生的老师们把我们几个学生也吸收到编辑部里,同老师一起办刊。我们小小的一个班级也创办了刊物《飞舟》。系主任黄寿棋教授接受我们的要求,欣然为《飞舟》题写了刊名,给我们极大的鼓舞与支持。刊物的编辑、出版工作对于我们又是另一种学习与锻炼。那时系里的课余文学创作氛围比较浓厚,学生写作、投稿受到肯定与鼓励(当然也时常告诫,一定要首先学好功课,切勿本末倒置),陈章武等同学频频发表作品,我和许多同学也有所尝试、有所收获。

1968年,披着长安山上老师们的灿烂星光,我们1966届四个班的同学告别了四年宝贵的学习生活、两年多“文革”的风雨走向四方。我走出校门后参加军垦农场一年半的劳动,在中学里教了两年书,就调到文化部门工作,一直从事文学组织与编辑工作,我的文学创作从无间断。师院中文系的学习、锻炼与老师们的教导、培养让我终生受用,我永远从心里感恩!

 

(作者简介:陈志泽, 男,1966年毕业于福建师院中文系。出版个人作品集19部,其中三部获华东优秀文艺图书奖、福建省优秀文学作品奖。曾任泉州市文联副主席17年,泉州市作家协会主席21年。现任中国散文诗研究会副会长、福建省作家协会主席团委员、泉州市作家协会名誉主席、华侨大学兼职教授。1984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2007年被评选为“中国当代(十名)优秀散文诗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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