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抒怀

那些年,我们一起爱过的老师

发布时间:2014-05-06浏览次数:930

那些年,我们一起爱过的老师

肖炜静

     未来的某一天,你站在讲台上,一定会想起,在师大求学的四年时光:那时候,天光明亮,草长莺飞;那时候,知了反复啼鸣,提醒着福州未完的夏天;那时候,人人都在寻找自我尚未被挖掘的潜力,因为明白,这方土地,有着无限的成长空间……而我们,自认为刚经历了世界上最艰苦卓绝的战役,还没来得及叹叹苦经、梦梦未来,他们就来了,迫不及待,势不可当。
      上帝说,要有老师,于是,就有了老师。
  而文学院的老师们,命中注定要承担起“知识分子”这个复杂又特殊的角色。外面的世界风起云涌,他们亦被赋予种种头号,时而是精神世界的立法者,时而又成了历史的发言人,时而被认为不过是知识的贩卖者、教书匠而已。偶尔,他们亦会自我解嘲一番,一介书生罢了。然而,他们却又经常在讲台上挥斥方遒、激扬文字,在自觉与未觉之间,预测时代走向、关怀世事变迁。
      然而,在学生眼里,与其说听到了他们投向世界的声音,不如说是看到了他们表达自我的姿态——混杂着自尊、自傲与自卑,还有长者的悲悯与孩童的真实。
      初见他们,知道他们都是“牛人”一群,感到不妥之时就嚷嚷几句,觉得愉快时就扯扯笑话,说起课来则引经据典,成竹在胸。岁月无法抹去的是年轻时代批判的锋芒。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他们仿佛一站起来,就是仰望远方的姿态。昆庸哥就像未出世的高人,年纪轻轻境界已非比寻常,似乎思想早已漂浮于天地,待岁月更迭,不知道哪一天,就会遁出地表,飞翔宇宙间。而余大帅呢,他似乎仍然眷恋着这可爱的烟火人间,生活的庸常琐事,在他的言语下,都被渲染得天花乱坠,金光闪闪。他在讲台上思绪洋溢,手舞足蹈,他抛下一连串解读的可能,我们便小心翼翼又诚惶诚恐地接住它。黄键呢?他一脸福相,口袋里随身装着自由,愤青又骂得有理,诙谐又诚实得可爱,无奈悲观又满怀美好期待……他们姿态各异,却都散发出知识分子特有的气息——有一些人,你会忘记他的名字,但是你不会忘记他的气味。因为气味是幽微而深奥的,经得起咀嚼,就像眼前晃动的一个个老师,他们永远有理由,骄傲地接受我们崇拜的眼神。
      当然,上帝赐予了他们先知先觉的心,也给了他们无边无际的忧郁,仿佛所谓的世界,就定义在充满悲惨和缺少快乐之间。他们会失望,因为恨铁不成钢,看到我们在应试教育下苦苦挣扎十八年,他们迫不及待地想打破我们固有的思维模式。然而,无奈我们面对厚如砖头的世界名著,如同一只只幼犬,面对着一块比自己还大的骨头,不知道如何下口,他们又不得不降低要求……因而,他们偶尔会喜欢缅怀某个逝去的年代,那里隐藏着不少可歌可泣、不足与外人道的风云历史:那时,文学尚未边缘化;那时,文字承载的力量深入人心;那时,他们仿佛振臂一呼,便应者如云……他们,总是不断向我们提起那些斑斑往事,颇带着伤感,又不免稍稍自傲地叹息:“唉,你们哪里赶得上那些好日子!”
      可他们似乎也知道,我们无法不劳而获地继承他们的光荣。然而,我们错过了他们的历史,但他们却可以参与我们的未来。所以有时候,当我们懵懂之时,他们比我们自己还关心我们的未来。郑院长很认真地说,同学们啊,一个学期一下子就过了啊,你们得赶紧抓紧时间读点书啊;黄键老师忧心忡忡地说,你们处于一个黑暗的时代,你们只有自己对自己负责;张善文老师说,只要你们能学到东西,谁都可以来听课,至于老师批改作业的负担,那没有关系……
      年轻的老师们,总是可以无视或看淡眼前的小利,加上胸腔里的一腔热血,带着某种道义的责任,憋不住就得说。他们之间互相同情、庇护、嘲笑、敬重、冲突,互相蔑视或者互相佩服,互相可怜或者互相疏远,知识分子兼济天下的豪情在他们身上还若隐若现。对老教授来说,书斋并不是他们唯一的世界,他们经历了半世的风雨,更显得豁达而无畏。年轻老师让人感受到时代的心跳,让我们不断提醒自己,快跑啊快跑啊,再不好好给自己充电,时代的潮流就要把你淹没啦。而老先生们则让人有一种被呵护的、毛茸茸的温暖。辜也平老师上课时会吐吐舌头,很无辜又撒娇地说:“我们讲这个也不知道考试考不考哦,反正我就蛮讲,你们就蛮听一下啦。”他还一本正经地说:“学生有什么错呢?学生都是没错的,学生要是错了,那都是老师没有教好。”多么温暖人心的话,也许没有道理,但是听着就感觉特舒服。这或许应该归功于时光的淘洗与锤炼——知识如空气,日日呼吸,夜夜感受,早已融化于无形间,而面对一群无知的小孩,他们又忍不住倾囊相授的渴望。因此,和他们在一起时,会感受自己身上的每一处毛孔都长着世俗的煤烟。孙老他老人家,于讲台之上,经典信手拈来,幽默不因时光而改。陈泽平老爷爷呢,依然早早地就来到教室,坐下时带上老花镜,点燃起一根香烟,站起时笔挺着西装,笑眯眯地张大口,领我们读拗口的国际音标;而葛桂录老师呢,他在每星期二的晚上,都会像一个从遥远他乡风尘仆仆归来的老者,向我们娓娓讲述一些异国的古老故事,偶尔还会拉回现实,插入几句前言不搭后语的搞笑话……
      世界风景在变,而讲台,永远是他们想要释放生命的所在。
  那些可爱的老师们,让年轻的我,想起了那个“流里流气”的麦田守望者。他曾很无所谓地说过这样一句话:“我会站在一道破悬崖边上,我要做的就是抓着每一个跑向悬崖的孩子——我是说,要是他们跑起来不看方向,我就得从哪儿过来抓住他们。我整天就干那种事,就当个麦田里的守望者得了。”其实,在我们奔跑之时,老师们也总是在守望,当我们奔向错误的方向时,他们会及时抓住我们。同时,他们也会替我们撞过我们可能要撞的高墙,摔落每一道我们可能要跌落的沟壑,然后告诉我们,这条路没有错,继续前行吧。
      无论如何,那些年,我们始终奔跑在他们划过的气流里;那些年,在我们的文学院,我们爱过的老师,他们带给我们的,是岁月永也无法抹去的功德。
  ——谨以此文,祝贺师大105岁生日,献给那些默默奉献的可爱老师们。

(文章摘自《弦歌盈耳》肖炜静 文学院2009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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