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抒怀

忆仓山(林懋义)

发布时间:2009-06-24浏览次数:510

        仓山挥手,倏忽34年了 !

        我忆念中的仓山,确川地说包括烟台山、桃花山和长安山,也即当年的福大、福建师院和以后的师大。烟台山到桃花山,绿荫冉冉,我们走在梧桐树下,静静地走着,慢 慢咀嚼老师的讲授内容,听到的是弦歌。路人大半是师友,偶或有自行车悄悄地驶过,似怕惊醒人们的思考。那时仓山,没有这些密集高层建筑、汹涌人流和喧嚣气氛。那时的仓山是学区,宁静、清新、肃穆、幽深!

        轻敲林园柴扉,俞元桂教授已在等候。正象他文章所写那样,林园花木扶疏,主人似不经心于花木。老师似乎没有多大变化,瘦削的高挑个子,长年伏案背似乎更弯了;白皙透红的脸 上,淡淡的双眉下一对智慧的眸子在微笑。

        记得当年他讲授鲁迅小说时,哄堂大笑,而他却不笑,他的眼睛正是这样看着我们笑。当年,这位三十冒头的教授,如今只是头发稀疏而己。话还不如我们来往信上说得多,见面反而没什么话说。在书的方城中默然相对,我的心就像一张白纸。足下地板吱吱地叫着,老师住的仍是三十多年前的老屋。记得左近便是烟台山,我们曾在那山腰小径远眺市区万家灯火,俯视夕阳红映闽江… … 我还记得山底下便是中文系和历史系所在地,眼下是区人民政府。棕榈树撑着碧绿的叶伞,浮动悠悠花香的玉兰探身墙头.莫非知道故人的到来?院子中的木芙蓉开了也未?

        在汽笛和自行车铃声催促下,不知几时过了桃花山 。到了对湖意园。这儿原先是几间小店、一所邮亭。意园则是一排小楼嵌在浓萌绿丛中一一幽深而雅静的教师公寓,眼前是几幢崭新大楼。不管门上贴有“敬告勿打扰黄副校长”的校方谢客告白,我敲开门。黄老师眯着眼睛透过厚厚的镜片把我端详好一会 。我意识到他在寻找记忆库中我的形象和名字,便附在他耳畔自报:“我是懋义。”他好像这才捡回遗失的东西,高兴地发出他那特有高亢的声音:“哦,懋义,懋义 。”黄老师当年就是用这种声调,抑扬顿挫地教我们“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的。老师当年不过四十出头,但似乎那时他便是这么老了。他渊博而方正,很重感情。那年他来鼓浪屿,就近我常去拜望。他知道我是仙游人,便回忆起他在海疆大学执教时那段情况 ,并说他当年研究《易经》,有位叫碧桃的学生为他绘制一幅八卦图。《易经》的研究可望出版,他想把图附上,干是回忆起这位仙游学生,要我帮他寻找。我几经努力,还是查访不到 。前年省文学学会在仙游召开,这位叫碧桃的老学生曾到宾馆看望老师,使我负疚!有一次,他没有套紧钢笔,墨水外溢渍了衬衣的口袋。我请他脱下带回家让我妻子洗好送去。为此,他特意要我带他当面道谢。我想趁这机会请老师,他执意不肯。且说:“这样,我就走!”离开鼓浪屿前,我陪他上街,在百货商店他给孙子挑了件玩具,我要付钱他不让:“要这样,以后不要你陪!”弄得我的确窘。

        前年省文学学会在仙游召开,他旧地重游,连车子也不坐到处跑。我们重上九鲤湖。他健步下到四漈最底的石阶观赏飞瀑壮观,高兴得像孩子。窄小的客厅里没有沙发 ,他指着一问略大的房间告诉我:“这是我的藏书房。”一列列书橱上排着整齐的书队,很有当年系图书馆的规模。老人一生只爱书,他读书、著书、教书,乐此不疲大约一纪年多了。谈起书,那表情等同小孩子面对心爱的玩具。我告辞时,老师坚持送我出门,并由他儿子搀扶着下楼,走出院子大门。看着他微微发胖的身腰和蹒跚的步履,我才感到老师的确老了。我恋恋地向老师再次告别,走到很远的拐弯处回首,模糊地着见他还在夕阳金光中站着,像尊罗汉!  

        暮色苍茫,华灯初上。温祖荫教授和嫂夫人已经为我备了丰盛的晚餐。他是我同班第-号同学,近十年几乎每年一本书出版,他的成就仍然保持我们同龄 人中第一。我们坦怀说笑,仿佛又回到学生时代。我们兴奋地谈学友的成就和当年有趣的故事,谈许多老师健康长寿,同时也怀念廖元善、黄曾樾、包树棠、潘茂鼎、钱履周、谢石麟等等教授老师。前年,92岁的教授胡山源老师还寄给我他的近作——近46万字的长篇小说《 散花寺》。远在江阴或近在本省的老师大多先后谢世!可惜!我多 想再听听他们的课!

        我怀念当年的仓山,我也喜欢眼前的长安山。尽管时光无法倒流,我也无能再度享受母亲的温存、师友的诚挚、读书的欢愉,然而她毕竟是我的母校!河汾门下,仓山——八闽教师的摇篮!春风化雨,你在八闽山水播下知识的种苗,何处不青,何处不绿!

                                                       

选自《这里春长在》散文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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