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语学院 林本椿 许学征
许崇信教授
福建师大外国语学院翻译学奠基人,著名翻译家许崇信教授1919年生于广东潮安,今年是他诞辰100周年。许老是我们的恩师,无论做人还是治学都是我们的楷模。外语学院能有今天的发展,尤其在翻译教学和研究方面,翻译出版和翻译理论研究硕果累累,已经形成一支很强的老中青翻译梯队,在人才培养方面也建立了从本科生到硕士生、博士生的完整培养体系。这些成绩,如果没有许老长期呕心沥血,辛苦耕耘,打下坚实的基础是不可能的。
许老幼年在家乡读私塾。1944年毕业于国立西北大学外文系,随即赴重庆南洋研究所担任助理研究员。次年到重庆陆大出版社任翻译工作。1948年移就上海市立师专(附中)教授英语。1949年随军南下福建后,曾担任过福建师院外语系副系主任、福建师大外语学院教授、研究生导师、《福建外语》主编、中国译协理事、福建省译协副会长、中国英汉语比较研究会学术顾问、福建省比较文学学会理事、福建省外文学会副会长、中华诗词学会及中国语言学会会员、中国作协福建分会会员、福建省社科联理事、福建省政协委员。经国家批准,1988年起担任与澳大利亚塔斯玛尼亚大学联合培养博士生的中方导师。1989年被评为全国优秀教师,1982、1999年被评为福建省优秀共产党员,1991年起享受政府特殊津贴,还被收入美国传记研究所出版的《国际名人录》第三版及英国剑桥国际传记中心出版的《国际知识分子名人录》第三版。
在长达半个多世纪的翻译生涯中,许老为我们留下了丰富的译作,主要有:帕劳丁的《蒙古帝国——其兴起及其遗产》,爱德华·克里西的《世界十五次决战》,奥托·内森的《纳粹的经济制度——德国的战争动员》,伊拉斯谟的《愚人颂》以及合译的温·丘吉尔的《丘吉尔回忆录》,M·N·罗易的《罗易回忆录》,巴巴拉·杰拉维奇的《俄国外交政策的一世纪》,斯蒂芬·奥索夫斯基的《苏联农业政策——趋向废除集体农庄》,德米特里·扬契维茨基的《八国联军目击记》,《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0卷,《梭罗集》等。此外,从1974年-1977年4月,他还参加翻译并审定联合国及安理会文件43份,计120多万字。在当今世界性的文化交流中,这些主要译作和合译作品以及审校工作为发展和繁荣我国文化事业,开拓国人眼界作出了贡献。在担任《福建外语》主编,福建师范大学学术委员会副主任期间,许老把许多精力花在审校稿件上,为翻译质量把关。作为省译协和外语学会副会长以及中国译协理事,许老在当代翻译事业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除了丰富而大量的翻译实践,许老在翻译理论领域也颇有建树。他一生共发表过二十四篇有关翻译的论文,探讨了众多理论问题,代表作有:“文艺翻译中若干理论问题的探讨”、“从现代翻译实践重新认识直译与意译问题”、“历史·文化·翻译——鲁迅翻译理论的历史意义”、“翻译笔记数则”、“从文化交流和文化冲突看翻译问题”、“作者·译者·读者”、“文化交流与翻译”等。这些文章所阐述的观点既与国内外一些知名翻译家的见解不谋而合,又不乏独到之处,例如“作者超越”和“读者超越”概念的提出,就是他的独特贡献,填补了翻译理论界的一项空白。此外,他还对中外翻译理论进行了广泛、细致的研究,博采众家之长,逐渐形成了一套以“文化交流”为主线的翻译理论,并进一步创造性地提出建立“比较翻译学”的宏伟构想,为翻译学的发展开辟了新路。
许老一生治学严谨,是当代学人钦佩的楷模。然而最令人感动的是他无私奉献的人品与师德。他全家人多年来一直居住在一座没有自来水和卫生间的老式二层楼上。在这里,人们看不到现代化的日常生活用品,映入眼帘的仅有几件旧式家具和堆积如山的书籍,简朴得令人难以置信。几十年来,他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投入了工作之中。福建师大外语系编译室刚成立的那几年,编译室实行坐班制。他住处离上班地点有好几里路,每天步行往返四趟,路上得花去两个小时,而他从无怨言。春夏秋冬,风雨无阻,常常是最早一个上班,又总是最后一个离开。作为编译室的负责人,他不但要组织安排全室人员的工作,还得亲自出面与有关单位签订合同,奔波于出版社与编译室之间,检查进度,校对清样,就连一些细小的行政事务也力争去做。他的行动感染和激发了全室同志的工作热情,同志们以高度负责的精神对待每一篇译作,终于准确而流畅地翻译了一系列有关书籍和联合国文件,配合了当时的外交斗争。
许老长期从事外语教学和科研工作,开设过俄语翻译、俄罗斯苏维埃文学史、理论语法、普通语言学、翻译理论与实践等课程。1979年以来,他带过11届研究生,共为180名硕士生开课,指导翻译专业硕士生22名,为培养接班人而呕心沥血。直到去世的前几天,他还在批阅研究生毕业论文。他对青年人才的培养也倾注了满腔热情和心血。福建师大外语学院的教师,特别是中青年教师几乎都得到过许老的帮助和指点。许老对别人提出的问题和要求,总是有求必应,有问必答。他常常为青年教师校订译作,所花的精力往往甚于他自己来翻译。他为进修的教师批改作业,从不马虎,往往改得密密麻麻,认真的态度感人至深。许老如今虽已离我们而去,但他公而忘私的精神和高尚的品德将永远激励着世人。
我和许老的缘分始于学生时代,那时我在走廊见到这位头发灰白的老先生便问老师这人是谁,老师说这位就是我们外语系最有学问的老教授。自此许老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1971年,联合国第二十六届大会恢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切合法权利后,有大量联合国文件需要翻译成中文。由于许老在翻译界的地位和影响,中央也给我们师大外语系分配了翻译任务,我作为学生有幸被抽出来参加联合国文件翻译。所有人的翻译都要经过许老审阅修改,我因此和许老有了进一步的接触。许老改得非常认真细致,我非常佩服他的修改,从中也学到许多课堂上学不到的东西。后来,许老把他带的研究生张英进放在我班上教育实习,尽管张英进非常优秀,可是许老还是每节课都来听,他这种认真的态度使我非常感动,也是我学习的榜样。最后,他问我要给他评什么成绩,我当然说“优”了。说到许老对年轻人的提携帮助,那真是太大了,外语学院有这么多翻译成果,大部分是许老靠他的影响从商务印书馆、三联出版社等著名出版社领来的翻译任务,分给年轻人翻译。有一回许老从三联出版社领来《梭罗集》,这本集子有四本书,他交给我分配,其中的《瓦尔登湖》是梭罗的代表作,出版社指定要许老翻译,其他三本,我叫大家选择后留下一本我自己翻译。没想到我翻译完后,许老和我商量,要我把《瓦尔登湖》后面几章翻译完,我不敢接受,我说这本是梭罗的代表作,我怕狗尾续貂,做不好。可是经不起许老坚持,我只好硬着头皮接下这个任务。译作发表后反响很好,后来译林出版社买走版权出单行本,现在这个单行本已经再版十几次了,我是沾了许老的光了。许老还带我参加了中国翻译协会在杭州和北京的全国代表大会,介绍我认识许多翻译界的名人,同时还介绍我认识了出版社的编辑和领导,他为了培养后辈确实是花了不少心血。许老对福建省翻译协会的工作也极为热心,省译协要申请全省翻译资格证书考试时,许老虽已高龄,还是带我们一起去找省外宣办,省人事厅等部门的领导,甚至通过他的关系带我们直接到省人大常委会主任家里,说明加强翻译人才培养,规范翻译市场的必要性。经过各方努力,省译协终于获批开展翻译资格证书考试,成为全国仅有的几个开展翻译资格证书考试的省市。1999年5月的一天凌晨,我突然接到许老的大儿子许友群老师打来的电话,告诉我许老去世的噩耗,令我非常悲痛,也感到很突然,因为许老一向身体很好,没听说有什么病,怎么就突然走了,我立刻赶到他家,见老人家最后一面。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时常怀念许老对我的提携和帮助,他永远是我学习的榜样。
(校报第678期)